收到舊病人的來電,他先報上自己的名字, 然後問薯醫記得他是誰嗎?
既然已報上名來,我當然知道他是誰。但也直接回病人:我記得你但不認得你的聲音~
因為我也是第一次聽病人這把聲音。
讀者可能在疑惑, 難道這病人以往從不說話?何以記得病人但第一次聽他的聲音?
去年,病人以聲沙來求診。有別我過往治過的聲沙, 他的聲沙是頸椎前路手術的後遺症, 頸椎手術令他擺脫了纏繞多年的頸痛和手麻痺症狀,但卻令聲帶神經受損, 使其中一側聲帶不能閉合。因此除了聲沙外,說話常常有漏氣感。第一次見他時,他由家人陪同,他說了幾個字詞,開了個頭,便要休息數分鐘回氣,病情基本都由家人代訴,就像皇帝透過侍從,將其心中話一一表述。
有些工作, 可以不用說話,埋頭幹活便可。但此病人是靠聲音來工作謀生的,聲音變得嘶啞,根本無法上班。
病人經過密集的針灸和中藥治療, 漏氣情況明顯改善, 能連續交談十來分鐘, 但聲沙好像改善不明顯。 病人說如果聲線無法恢復, 便要轉行…另謀其他工作。
醫好頸痛卻丟了工作,世事總是充滿矛盾。
醫者急病人所急, 把解剖圖看了又看, 希望有助針灸的思路,調整針法,達到更好的治療效果。查了很多醫案和文獻,思考用藥是否仍欠周全…
氣是補了上來, 連不在主訴範圍的頭瘡﹑失眠﹑胃氣脹都治好了,就是仍未能回復手術前的聲線。病人很惆悵, 薯醫也很無奈。
病人問應否試試專科的建議:注射填充劑, 令聲帶閉合起來,使聲線回復? 費用是數萬元一次,但聲沙是手術後遺症,所以保險不受保….而且填充劑被吸收後,有機會每隔數月再注射一次。這治療對他也是沉重的的經濟壓力。
眼見治療好像在一個膠著的狀態,我亦支持病人一試。
然後, 病人沒有再回來….我亦心中有愧, 覺得未能真正幫到他。
半年後, 再收到他的來電, 聲音渾厚,充滿朝氣,有別之前那把老氣沙啞的嗓音。我以為他做了聲帶填充的注射治療,病人卻說沒有,也沒有找其他中醫/西醫治療。那怎樣好起來?病人說「突然」好起來的~我以為他說笑, 但重要的事情,他強調了3次;是真的「突然」好起來。他說去年11月下旬見完我後,2星期後起床,聲線「突然」回復了7﹑8成。於是,他便復工了。
我只敢承認幫他改善了漏氣走音, 但卻不敢居功治好他的聲沙。正如他所言,是「突然」好起來,好像沒有了「漸進」式的恢復過程。如果真要給個說法, 就是之前的治療累積到了一定程度,去到某個臨界點,便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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